“投诉合唱团”，上街去发声

乌托邦

把抱怨变成能力，青年发声有策略“投诉合唱团”，上街去发声摘要：“点解点解废气满街，PM标准冇噻意义，上落班地铁逼爆，我行路快过公交，啊陈伯无位坐……”从出行、就业、动车事故到食品安全、强拆、农民工，任何一个公共议题这群年轻人都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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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生们在广州市文化馆前齐声合唱。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点解点解废气满街，PM标准冇噻意义，上落班地铁逼爆，我行路快过公交，啊陈伯无位坐……”从出行、就业、动车事故到食品安全、强拆、农民工，任何一个公共议题这群年轻人都不想错过。一群大学生组成了一支“投诉合唱团”，走上街头，用歌声表达自己的意愿，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发出自己的声音，用行动保卫社会。
    “出生的时候，赶上改革开放的春风。小学的时候，港澳都回归了，洪水也止住了。初中的时候，非典H O L D住了，三峡也完工了。高中的时候，奥运也开幕了，甲流猪流禽流都过去了。可是现在，我们渐渐发现中国没有那么幸福，我们吃着化学家勾兑的食品，喝着富含各种金属离子的水，吸着PM 2 .5能上300的营养空气。毕业后，我们也许只能蜗居在城市里某个领导察觉不到的角落，和往日打D O T A的好友们一起看着房地产宣传单瑟瑟发抖。”电话里的王小免说起黑橙创意公社的招新宣言满腔热情。
    去年圣诞节，就读大三的王小免与新近成立的黑橙创意公社的社员们一起组成了一支“投诉合唱团”。他们走上了闹市街头，用歌声表达自己的意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20余名大学生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小声议论，王小免倒觉得很开心。
    如果街坊们仔细辨认，不难发现歌词里的深意，“点解点解废气满街，PM标准冇噻意义，上落班地铁逼爆，我行路快过公交，啊陈伯无位坐……”从出行、就业、动车事故到食品安全、强拆、农民工，任何一个公共议题这群年轻人都不想错过。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新青年发出新声音，用行动保卫社会。
    突然间，抱怨变成了一种能力。
    内地第一个“投诉合唱团”
    事实上，“投诉合唱团”是一个舶来品，其概念最初源于芬兰艺术家T elleroK alleinen及O li-verK ochta-K alleinen。时至今日，全世界的投诉合唱团已发展为20余家，而中国第一个投诉合唱团诞生在香港。
    不同肤色的投诉合唱团成员在世界各大城市的街道、公园、教堂、广场聚集，他们或挥舞着双臂，或拍打着节奏，轻快幽默，略带激昂地高声歌唱。这一情景足以让王小免热血沸腾。他和同伴决定动员更多的年轻大学生也组成内地第一个“投诉合唱团”。()
    广州本土公益圈热衷社区音乐的“小燕子”担当了黑橙的顾问，并亲自出马把香港投诉合唱团的成员们请到了广州，与王小免、祥子、骡子一伙来了个亲密接触。
    “V angi一行给我们做了一整天的工作坊，带来了不少工作经验和方法。”与黑橙相比，香港投诉合唱团自是成熟很多，“他们有自己的社区，会定期帮助老人，在香港拥有很高声望，还曾经灌过唱片，政府甚至一度想禁止他们。”()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一群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和黑橙成员年纪相仿。王小免学了不少行动经验，受到巨大鼓舞，他决定“大干一票”。
    他很快召集大家开了一次工作坊，采用社区音乐的形式，在现有旋律的基础上，让每个人都写出自己的投诉，串联成歌词，一部完整作品就这样诞生了。为了能与街头对话，体现广州特色，也为了回应时下“推普废粤”的议题，黑橙社员们要求一定要有广州话和普通话两个版本。排练时，不懂白话的王小免就在每个粤语单词上标注好拼音。
    轮到公演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街头行动具有很多不确定因素，需要与保安等各路人马斗智斗勇。参与行动的祥子透露，最理想的状态是利用时下国际间非常流行的“快闪”方式达到降低行动风险的目的，即大家通过短信或网络聚集过来，在指定的时间地点约定一个信号，然后做出几个引人注意的动作，再迅速散开，当做互不相识，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没想到，黑橙的行动吸引了那么多人围观，大家实在没法‘快闪’，原本分好工的逃跑方案也没有用上。”
    当日，黑橙社员沿着客村往广州塔、烈士陵园、省人民医院、北京路、中山纪念堂、越秀公园等几个人流量大、标志性强的地点行进。每唱完一曲，总要振臂高呼“广州，我爱你”，而一路所遇也千差万别。
    “本来以为在北京路、省人民医院这些地方会不让我们唱的，没想到进行得很顺利。由于聚集的人多，有四五个保安过来维持秩序，主动帮大家看住钱包，围观的人还会议论我们歌词里的公共话题，让我们很高兴。但是没有想到在越秀公园这个理应更开放的地方反而遇到了阻碍。保安态度很恶劣，不让我们唱，连拍照也不给。我们和他沟通了半小时，只能找来警察，亮明身份，对方才允许我们拍了个合影。”
    事后，王小免总结，报警是为了掌握主动权，青年要发声也要有策略。
    成员投诉“卧底”经历
    祥子是社员们公认的“愤青”。在当天的街头行动中，一向关注乡村教育和农民工的他，抱怨得最为直白，也唱得特别大声———“世界工厂工资最低，无良老板无视工伤，拖工资无赖不给，农民工左右无援，不跳楼去哪里？”
    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抱怨，则完全源自他的一段“卧底”经历。
    去年10月，祥子来到了深圳富士康。不需要乔装打扮，也没有资格审查，祥子揣着一张身份证，就被公司大摇大摆地招了进去。只待了短短四天，祥子就感到了泰山压顶的窒息。
    “楼道里到处布满了防跳网，看上去很是恐怖。工厂里的娱乐室形同虚设。大多数工友每天都在重复着厂房、宿舍、网吧三点一线的生活。只要稍微不按照规则办事，比如没有排队或者跷了二郎腿，就要挨骂。全技员、班长、组长、线长、科长，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可以骂你，每小时可以达到五次。这是一个把人训练成机器人的地方。”祥子说，许多工友因精神上不堪忍受，选择了辞职，但没过多久又回来，全因生存所迫，他们找不到比这待遇更好的工作。
    祥子很无奈，他要“投诉”这个亲眼见到的、最真实的中国。
    优美的反抗
    当然，有人会问，唱歌能解决问题吗？()
    也许不能。
    但是唱歌却能传递想法，发出属于年轻人的声音。这是一种柔和且略带优美的反抗。
    “是我们组成了社会，出现了问题不只是政府，我们也要一起买单。你我都是有责任心的人，或许目的不同，但是行动可以一致！”
    尽管“投诉合唱团”才刚刚起步，但黑橙却有更大的愿景：要以音乐、舞蹈、美术、戏剧等艺术手段不断回应社会议题，要以更多元、更富有创意的方式吸引年轻人参与。“你可以没有文艺细胞但不可以没有梦想。”

关于投诉合唱团
    投诉合唱团的概念来自芬兰艺术家T elleroK alleinen及O liverK ochta-K alleinen。最初，他们希望将市民抱怨城市的巨大力量转化成另一种强大的力量。芬兰词汇“V alituskuoro”意思是投诉合唱团，用以形容很多人同时投诉的情境，他们便用了这个字面意思成立了真正的“投诉合唱团”。第一次在伯明翰演出后，投诉合唱团取得空前的成功，因为抱怨是一个普遍的现象，这个计划可以在世界上所有城市举行，自此投诉合唱团便在世界不同的城市演出，包括韩国、新加坡、汉堡、圣彼得堡、墨尔本、芝加哥、佛罗伦斯等等。最近，多个城市的投诉合唱团片段更于纽约的P.S.1当代艺术中心展出。投诉合唱团聚集了年幼老少、互不相识的人，就特定事件或个人经历道出对城市的不满，这种以集体形式对城市进行控诉，不其然地迫使参与者和听众会心微笑，甚至共仰大笑。
    2008年10月20日，斯洛文尼亚成立了专属残障人士的投诉合唱团。至此，投诉合唱团在全世界已有22家，而在亚洲目前只有韩国、新加坡及正在组建的香港投诉合唱团。在汉城每年会举办投诉合唱团嘉年华。
    如何筹备
    一个投诉合唱团
    1.鼓励更多的人投诉
    向你的亲人、朋友发出邀约，或者走进社区、走上街头派发宣传材料，鼓励更多人加入。不需要唱歌技巧，不必限制年龄和职业，只要志同道合，只要你想表达。
    2.举办一个工作坊
    如果没有专业的音乐家，可以采用社区音乐的方式，找来现成的某首曲调，邀请参与者集体创作歌词。每个人都写下自己感兴趣的投诉，比如对城市、对邻居、对生活、对环境，能改变的和不能改变的，将结果贴出来，让所有人来细阅比较、编辑整理。再配上选好的调子，集体彩排几遍。记得鼓励所有参与者都开口唱，越大声越自信越好。不要让任何人感到羞怯。
    3.准备公演
    如果彩排得足够熟练，就可以进行一次公演。先挑选一些适合的表演场地，比如火车站、地铁口等———忽然出现，往往能让人有惊喜。再事先宣传一下。记得提前准备好背景音乐，以及伴奏乐器或播放器材。如果条件允许，你还可以请一名摄影师来记录整个表演过程。拍摄的短片若能上传到网上，也能起到很好的传播效果。
    4.尽情发挥
    你的表演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加入一些肢体动作、展现一些面部表情，甚至间中咒骂一下都是可以的。必要时，你还可以配上各种服装和道具，增加趣味和创意。当然，考虑到这是一场集体行动，最好还是能达成共识为好。
    采写：南都记者周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