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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军与南岭--一场无疾而终的“三角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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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10:30:21 | |阅读模式
陈旭军与南岭一场无疾而终的“三角恋”摘要:2008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冰冻灾害,一夜间让南岭万木竞折。
(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小镇的广场。但在旅游开发规划里,将来的广场将在桥的另一边。摄影:丘

    陈旭军接受采访。摄影:安哲

    陈旭军在南岭。 摄影:安哲
    2008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冰冻灾害,一夜间让南岭万木竞折。
    不久前,鲜明豁开山体的伤痕,刺痛游人的眼眸与心脏。
    但也许还要感谢这道伤痕,若不是因它燃点起出离怒火,若不是沿着它一路往内探索,也许我们至今未能触摸到已潜伏在这片大山深处20年的问题内核。
    面对近3000人的生存困境,面对一方社区经济的发展,外人自慷慨激昂,而南岭自身有它难以言喻的迷茫和困惑——发展还是保护,永远不是二选一的问题。(
    南岭已选择了拥抱商业,这注定是场如履薄冰的实验。
    这道“之”形伤疤也许只是一个阶段性的警示符号。在未来更长的时间里,如何平衡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如何让商业开发与社区共存共赢,才是我们需要迫切面对的拷问。
    要知道,在今天的中国,南岭绝不是孤例。
    被撕扯的南岭!
    下午3点,广州怡安路一栋咖啡色小楼,陈旭军坐在四楼的办公室里,手上握着一个茶杯。提起南岭,他的话匣子就没有关过。“前几天,乳阳林业局的人还来广州‘公关’我,让我帮说几句好话。我很生气地对他们说,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些志愿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在为开发商挡子弹!”
    南岭于陈旭军是一块福地。2004年,陈旭军以广东南岭中恒生态旅游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身份进驻了这块广东境内最大的原始森林,一窝4年。
    2004年,陈旭军曾参与开发中恒伟业在惠州南昆山“十字水”项目,投资近7000万建成30个房间,全部隐于树木之间,与自然融为一体,连配套用品也使用天然物料。凭借环保设计,“十字水”度假村打响了名气,项目的成功让陈旭军看到创新“生态旅游”模式的可能。此后的南岭开发,他下大手笔将自然资源、艺术品位、社区融合、知识传播与商业开发巧妙结合,让南岭这个中国版图上不起眼的莽莽群山走进了世界著名的旅游“圣经”《L on elyPlanet》。陈旭军也从此声名大噪,到处讲学。学金融的江南小伙,摇身一变成了国内屈指可数的“生态旅游”专家。
    但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小试牛刀的陈旭军注定与南岭“有缘无分”。2008年,因投资商资金链断裂,陈旭军版的南岭开发无疾而终。但他没想到,这场“失恋”也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2009年,东阳光公司接手南岭森林公园的开发,一条从山脚通往“广东第一峰”的公路把森林肢解得七零八落,郁郁葱葱的森林腹部划上无数道白色“伤口”,曾在山脚享受着田园生活的居民被迫迁往别处。
    如今的南岭已不再是陈旭军心中的那片故土。
    开膛破肚17公里路
    “如果要问责的话,当地林业部门就是始作俑者。”陈旭军难掩心中伤痛,语气激动。
    外界曾有人质疑,这条“旅游公路”在陈旭军入驻期间就已存在,甚至把罪名扣在中恒的头上。陈旭军解释说,在2004年7月中恒伟业与乳阳县林业局签订开发合同时,对方就在合同要约里明确规定了中恒要在3年内投入不少于6000万元的资金,用于新开一条长17公里的通往广东第一峰—————石坑崆的三级公路,同时改善景点内的配套设施及建设公园大门等。
    在陈旭军进驻南岭前,景区内的旅游公路已经修了近10公里。“从‘小黄山’上去5公里,从‘第一峰’下来5公里,中间核心区还有大约7公里没有修。”那天,陈旭军和同事黄星海带着相机顺着新垦出的山路往里走,沿途只见伤痕累累———大片定点爆破后的石土被推落山崖,压倒了不少树木。如此“粗暴”的方式,让陈旭军的良心颇为不安。“我不能打着‘生态旅游’的幌子却行破坏之事!”
    然而,合同要约对开发有要求,如何破题成了陈旭军的心结。“在当前的政治体制下做事,必须有智慧。”陈旭军找到林业局领导,提出要对合同追加修改。他带点恐吓口吻地说:“你这样修可不行,以后如果人大环境资源委员会或者有责任感的环保专家问责下来,你的乌纱帽也可能不保!”
    当然,作为自上而下的行政行为,乳阳县林业局自是得到了广东省林业厅的授权,以“政治风险”来动员并非上策。
    博弈,曲线救国
    陈旭军决定“曲线救国”。
    在合作过程中,他发现当地的软肋是资金。
    自1993年南岭国家森林公园成立以来,由于资金受限,景区道路建设和配套的旅游服务设施一直跟不上,森林旅游始终不见起色。12年来乳阳县林业局累计投入了1000万。而2001年公园直接收入仅150万元。当地林业部门之所以愿意开政策先河与中恒合作,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盈利的渴望:开发合同规定,中恒伟业与乳阳县林业局依法成立“南岭旅游区管理委员会”,共同规划旅游资源的利用和门票的价格,收益期限为50年。其中门票收入乳阳林业局占51%,中恒伟业占41%,其余8%做经营费用。50年合同期满后,由中恒伟业投资所形成的不动产再无偿归乳阳县林业局所有。
    思前想后,他请来了“全国最权威的景区公路规划院”———四川路桥设计院的专家对公路进行评估和再设计。“目的是借专家的口来封他们的嘴。”评估报告显示,路可以修,但要减少环境破坏必须再追加5000万投资(用于加引桥或打隧道等)。
    林业局一听,顿时傻了眼。陈旭军马上顺水推舟送个“台阶”,提出对已修好的进山道路进行加固和美化。“破坏已经造成,不如把它修成一条景观公路。”时任乳阳林业局局长的荣长才终于被说服。
    将南岭开膛破肚的计划总算搁浅下来。
    理想主义者的新奇士橙屋
    陈旭军是一名商人,也是一名理想主义者。当然他更喜欢在前面加上“实用”二字。
    无数次站在阳光斑斓的“橙屋”酒店大露台上,陈旭军青春跃动地对许多人说过一个蛰伏在心底的梦想:“我要用活生生的例子向商人们呈现一种更好的得利、得名、得善方法。”他要借南岭让“商业效益、自然保护、社区发展”谈一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
    与过去一谈开发就大兴土木不同,陈旭军的“南岭实验”从一开始就克制住资本和精英的傲慢,显示出对社区的尊重。()
    按照开发合同,乳阳县林业局在森林公园内河西区提供面积500亩的区域,由中恒伟业投资建设旅游服务区,并在2年内建一座四星级标准度假村,5年内建一个五星级度假村和国际会议中心。这意味着中恒完全可以把社区内的居民全部迁走。但陈旭军并没有这样做。“一个没有活力的社区,不是真正的生态旅游项目。”他坚持保持社区淳朴的原貌。
    陈旭军把目光瞄准了林业局那栋20年历史、3层砖混结构的招待所。一开始,人们讶异他为什么不把房子拆掉,而是花50万元从香港请来设计师进行旧屋设计,再花250万元装修,把外墙涂成橙色。
    可别小看这家只有30多间客房的小酒店,它有“中国首个风景区内的设计型精品酒店”之称,几乎每个周六,挤在大堂的人们宁可再碰碰运气,花费更多的钱,也不愿改住周边不过百元的小宾馆。
    有人曾这样形容陈旭军的“橙屋”:“天空中飘着比孙子的孙子还细的雨丝,你的新奇士橙就像幻觉一样出现在山脚。”
    社区中央一座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老剧院也成了另一个改造对象。过去这里曾是当地林场工人开会团拜的地方,两层屋顶上还竖立着两个极具地域色彩的红色大字———“乳阳”。经过德国设计师的重新设计修饰,不但保留了剧院典型的社会主义会场风格,成排陈旧的木制长椅摆放于剧院内,从天花板上垂放下来的蓝、红、黄多种色彩麻布还可以随时将剧院分隔为多个空间,便于开展各种文化艺术活动。()
    与社区共荣
    越来越多的文化人、外国人住进了“橙屋”,走进了老剧院。
    2005年,陈旭军与搞艺术的朋友一起将“中法文化年”请进南岭,成为该活动150多个系列项目中唯一一个乡间项目。艺术家马修请当地的孩子们轮流掌管自己为他们设计的森林乐园。孩子们乐坏了。
    喜欢热闹的居民罗鸿秀特别高兴。有人告诉她,你上了电视。原来有法国人来到了南岭,编写了一本当地妇女口述史,还拍了一部纪录片,在飞机上播放。“我人都没坐过飞机,照片就坐了飞机。”
    2006年5月,英国人马来卡和李查德来到当地,和130多个孩子一起开展了一个多月的夏令营,跳舞、唱歌、种树、画画……陈旭军特别留意到,有几个小朋友突然主动上前与外国人握手,从前的羞涩一扫而光,言语中多了几分自信。
    陈旭军很清楚,“我们的目的不是来改朝换代。南岭人有发展的权利,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除了给社区带来欢乐,南岭人也需要实实在在的好处。
    陈旭军率先成立了社区发展部,交由黄星海负责,开始支持本地人创业,与他们一起策划做家庭旅馆、家庭餐馆、手工作坊。
    2005年10月,林业工人老冯得到中恒公司1万元的资助,合作开了一家冯家菜馆。由老冯负责经营,利润分成。开业后,老冯每月可以获得1000多元的利润,收入翻了一番。同年,从广州美术学院请来的老师和学生,开始教南岭妇女织毛衣、做刺绣,向游客出售自制的南岭特色工艺品。
    在中恒内部,优先雇佣本地人也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公司内90%的员工都是当地的田夫野老、村妇村姑。
    南岭的原声原貌对城市的背包客是有吸引力的。没有喧嚣繁华,只有深山老林的奇花异草、泉水叮咚、风声雨声,多像一场静心之旅。经营3年下来,南岭森林公园游客不断,门票收入已经达到每年300多万元,除去给政府的分成,基本上可以维持公司运作。
    不动一草一木,不迁一砖一瓦,也可以把钱挣了———“实验”结果让陈旭军很满意。踌躇满志的他,心里盘算着一个更大的计划。
    意外断送南岭梦
    然而谁都没想到,一个刚刚开始的“实验”会以如此突然的方式结束。
    2008年,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以广州怡安花园、朗晴居等数个大型项目闻名的中恒伟业亦受波及,资金链断裂。南岭投资耗资近2亿的预算让老板徐锋打了退堂鼓。无奈之下,历经3年才到手的开发权只能拱手相让。
    陈旭军的失落可想而知。
    “想当年,我还坐在西湖边,为了南岭第二座酒店的设计方案兴高采烈地与王澍(中国建筑师,2012年获普利茨克建筑奖)聊了3个小时,终于打动了他。那时他还没现在这么火。”时至今日,陈旭军的遗憾依然强烈。“要是能坚持到现在,南岭生态旅游的模式肯定在全国独树一帜!”
    得天独厚、创造历史的条件,陈旭军并不是没有。
    当年在南昆山十字水项目上,担任项目公司副总经理的他在对待当地村民的去留问题的态度,对生态旅游与社区关系的阐述,以及在“十字水”项目命名上的坚持,都得到普遍认同,使他赢得了不少话语权。以至于在南岭开发中,陈旭军几乎成了“一言堂”。投资人徐锋不但高度认可“生态旅游”的理念,也愿意以更踏实平缓的方式实现经营。而彼时尚在人世的乳阳县林业局局长荣长才在基层官员中也算得上“开明”,能够数次允许他“不按常理出牌”。
    但,陈旭军终究还是少了一点运气。
    南岭只有一个。他的鸿鹄之志最终成为了一个渐行渐远的梦。
    2011年10月13日,陈旭军走下南岭的第三年,一座承载了南岭半个世纪记忆的老剧院被推倒在地。黄星海在一座废品回收站里见到了那两个曾高高扬起的红色大字———“乳阳”。
    他告诉陈旭军,17公里的山路全线贯通,居民们全部迁往河东岸去了。
    采写:南都记者周执
    原发于《中国财富》4月号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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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9 13:45:34 |
向失恋者致敬!!向强暴南岭者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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