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曹再发”危机20小时 权衡过后决定告知家长

Raynee

本报记者走访教育部门、幼儿园和家长 还原从接到线索到布置防控的始末

　　广州警方：

　　广州是一座法治城市，群众表达诉求要通过合法渠道，在法律框架内进行。对任何扰乱社会秩序、危害公共安全、损害公众利益的行为，警方将坚决依法从严惩处，绝不手软。

　　@广州教育：

　　“突发事件在考验政府部门应急能力的同时，也在考验公众的应急心理素质。凡事把握尺度是很重要的，公共安全管理部门有成熟的应急机制，不同影响范围的事件有不同的处理程度，大家要彼此信任。”

　　市民：

　　任何人发现曹再发行踪后，应该第一时间报告给警方，如果自己先去与他交流，万一劝服不了他自首，刺激他中途跑掉了，任何人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前天中午，中大幼儿园的家长接到通知后把孩子接回家。 乔军伟 摄

本报昨日A3版对“曹再发”的报道。

    曹再发昨已被

　　湖南警方刑拘

　　本报讯 （记者陆建銮 通讯员龚宣）广州市公安局新闻办公室向媒体通报，广州警方已将扬言制造校园血案的犯罪嫌疑人曹再发（男，43岁，湖南郴州人）移交湖南警方。据了解，湖南警方已对曹再发涉嫌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立案侦查，并依法对犯罪嫌疑人曹再发予以刑事拘留。

　　之前，广州警方了解到，湖南籍男子曹再发因不满当地拆迁赔偿问题，扬言要到广州校园制造血案。广州警方针对性地应对：一是迅速通传全市各级公安机关，加派警力落实各类校园的巡查防护以及路面的巡逻防控，对可疑人员和车辆加大盘查力度；二是与教育部门联系，指导和协调加强校园内部安全防护工作；三是组织专门警力开展侦查，全力以赴查找曹再发。14日18时50分许，曹再发投案自首。曹再发投案后，广州警方按有关规定将犯罪嫌疑人曹再发移交湖南警方带回作进一步审查。

　　广州警方表示，广州是一座法治城市，群众表达诉求要通过合法渠道，在法律框架内进行。对任何扰乱社会秩序、危害公共安全、损害公众利益的行为，警方将坚决依法从严惩处，绝不手软。

　　文/ 记者廖靖文、徐静、黄茜

　　“曹再发扬言制造血案”事件引起全城关注，昨日，该事件依然成为广大市民尤其是家长关注的焦点。本报记者走访广州市、海珠区教育主管部门，以及中山大学南校区周边的幼儿园和家长，还原从接到线索到布置防控的始末。对于曹再发的行为，市民纷纷谴责，认为他无论有多大的冤情，都不应该采取威胁公共安全的方式引起关注，让教育系统和公安系统耗费心力，更令广州千万个家庭揪心一整天。

　　@广州教育：

　　高度紧张后终松一口气

　　昨晚，广州市教育局的官方微博@广州教育对事件再次作出回应，“我们和大家一样，高度紧张后终松一口气：平安的广州，平安的校园，真好！”

　　对于很多市民关注并在讨论政府部门该如何处理好保证公众知情权和维护社会稳定、避免引起社会恐慌两者关系的问题，@广州教育指出，“突发事件在考验政府部门应急能力的同时，也在考验公众的应急心理素质，动辄集体恐慌一定是不妥的，事无巨细都拉警报导致神经麻木同样不妥。所以，凡事把握尺度是很重要的，公共安全的管理部门有成熟的应急机制，不同影响范围的事件有不同的处理程度，大家要彼此信任”。

　　@广州教育表示，只要教育系统掌握到的，危及师生生命安全的信息，除按规定第一时间上报政府、通报有关责任部门外，必定及时向所属的教育行政部门和各级各类学校通报情况，并部署安全防范的工作要求。如果是负责公共安全的部门向我们通报的信息，那么教育系统会按照要求及时向所属的教育行政部门和各级各类学校传达，并部署安全防范工作。

　　海珠区教育局：

　　连续发送校园安全通知

　　记者通过海珠区教育局一位负责新闻宣传的工作人员了解到，海珠区教育局在13日晚上10时将“加强校园安全，防止有人冒充家长进入幼儿园”为主要内容的信息传达给全区各学校、幼儿园后，在14日上午11时许又发出了一份1000多字的情况说明和安全指引，指导各学校、幼儿园采取足够的安全防护措施，确保校（园）内师生安全特别是校（园）门附近学生安全。

　　对于幼儿园是否应该将信息向家长传达，海珠区教育局并没有进行具体要求，“各幼儿园根据自身的情况决定”。据了解，当天上午主要是中山大学周边几所幼儿园将消息向家长进行通报。

　　从14日上午10时开始，该工作人员陆续接到媒体的电话，“下午还有中央电视台和省外一些媒体来电了解情况，一整天都在接电话，同时也紧密关注着事件的进展，直到傍晚广州公安发布曹再发已经自首的消息，我才松了一口气”。

　　中大幼儿园：

　　第一时间布控严防

　　13日晚上10时，中山大学幼儿园园长成霞收到来自海珠区教育局的短信，短信内容要求幼儿园加强校园安全，防止有人冒充家长进入幼儿园。虽然没有说明具体事件，但她猜测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成霞就组织各部门召开会议，强调要加强管理。让她没想到的是，上午9时，学校保卫处和教育局再次传达情况，将整个事件进行了具体说明。收到通知后，幼儿园马上组织各班老师开会说明，并向家长发送接孩子回家的通知。

　　上午10时，海珠警方来到幼儿园，告知园方扬言要制造血案的不止一人，或许为三人。园方又马上向家长拟发通知，让家里有人在的家庭，先将孩子接回去。到了11时，陆续有家长赶到幼儿园把孩子接回家。

　　成霞谈到，虽然大家都意识到事情的紧急，但是老师们都没有表现得特别慌张，因为每学期都有一个月是安全教育月，来进行相关方面的培训和演练。她表示，处理类似事件的时候，要尽量避免造成家长的恐慌，也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强调危险，以免造成惊吓。

　　而中山大学方面，在接到通知后，也在第一时间在学校的各处张贴通知，告知学生注意安全。同时，该校保卫处也加大了巡逻力度，对附属中学、小学、幼儿园以及学生宿舍等重点区域做好防范措施。同时，该校还向上级公安部门以及教育主管部门发出请求，商请其及时采取措施，确保校园安全。

　　周边幼儿园：

　　权衡过后决定告知家长

　　位于中山大学旁边的嘉仕幼儿园麦园长也是在13日晚上接到教育局“加强校园安全”的通知。虽然当时并不清楚详情，麦园长还是第一时间通过电话与相关老师和保安进行部署，安排身为武术教练的体育老师次日一早配合保安在幼儿园门口接小朋友，加强园门口的安保。

　　与中大幼儿园不同的是，14日上午9时，嘉仕幼儿园并没有收到二次通知。直到看到QQ群上有人转发中大幼儿园发给家长的通知才获悉具体情况。“我不敢轻信，怕造成恐慌”，于是第一时间向中大幼儿园和海珠区教育局等部门求证消息是否属实。得到肯定回应后，麦园长和老师们马上在幼儿园内部进行了部署，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所在小区的物管，并向派出所反映了情况，希望在有需要的时候得到支援。

　　上午10时，麦园长萌发了向全园家长通报消息的想法，得到教育局“根据自身情况进行把握”的回应后，麦园长向家长通报了情况以及幼儿园做出的应对措施。“很快就接到了家长的电话，问我要不要把孩子接回家，我把幼儿园的应对措施进行解释，绝大部分家长都表示信任幼儿园，全园近300名孩子，只有不到10位家长把孩子提前接走。”

　　上午11时，幼儿园接到了教育局关于详细情况的通报和应对建议。与此同时，幼儿园老师也对孩子们进行安全教育，让孩子们知道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怎么应对。中午时分，陆续有家长提出到幼儿园进行支援，一位跆拳道黑带的爸爸加入到幼儿园安保队伍中来。有家长还去监督小区的保安和物管，把曹再发头像的告示张贴到各个出入口，做好布控。

　　下午临近放学时间，幼儿园进一步提高了警惕。麦园长一直把遥控报警器紧紧拽在口袋里，几位女教师口袋也放了辣椒水。

　　下午17时，幼儿园如常放学，不同的是采取了一边门进一边门出的方式，所有家长都要严格刷出入卡。麦园长说，“当天的秩序特别好，每位家长都排着队进出，小朋友也表现得十分懂事，不少小朋友主动跟家长说不要在花园停留，赶紧回家去。”

　　市民：

　　发现危险人物应先通知警方

　　对于曹再发的行为，市民纷纷谴责，女儿上幼儿园大班的家长伍女士认为，无论曹再发自身有多大的冤情，都不应该采取威胁公共安全的方式引起关注，而且还把矛头对准小朋友。

　　市民梁先生担心曹再发的行为成为一个坏榜样，“跨省进行威胁的做法太卑劣了，低成本引起高度关注，其他地方的一些人会不会效仿他的做法，也到广州来生事”。梁先生认为不仅曹再发的做法不对，汝城当地的公安和政府部门更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令不少市民质疑的是，根据后来披露的消息，曹再发前往派出所自首之前的数小时，其行踪就已经被人发现，却并未第一时间通知警方。本身从事公安工作的家长王先生认为，任何人发现曹再发行踪后，应该第一时间报告给警方，如果自己先去与他交流，万一劝服不了他自首，刺激他中途跑掉了，任何人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嘉仕幼儿园

　　防控时间表

　　13日晚上22时  接到教育局的安全防控通知，但是并不清楚具体原因。园方当晚做好了第二天的防控工作，加强了门口的安保。

　　14日上午8时   除了日常的门卫保安，身为武术教练的体育老师也在幼儿园大门把守。

　　14日上午9时   看到QQ群上转发中大幼儿园发给家长的通知，经核实后了解详情。随后进一步加强了部署，并通知小区物管及派出所。

　　14日上午10时  经权衡后，园方将掌握的信息以及幼儿园的应对措施通过短信平台向家长通报。

　　14日上午11时  接到了教育局关于详细情况的通报和应对建议。与此同时，幼儿园老师也对孩子们进行安全教育，让孩子们知道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怎么应对。

　　14日上午12时  陆续有家长咨询详情，有家长主动到幼儿园进行安保支援。

　　14日下午15时  所在小区的各个出入口都张贴了曹再发头像的告示。

　　14日下午16时 进一步提高警惕，除了安保力量外，园长一直把遥控报警器紧紧拽在口袋里，几位女教师口袋也放了辣椒水。

　　14日下午17时  准时放学，采取了一边门进一边门出的方式，所有家长都要严格刷出入卡，秩序良好。

　　14日下午18时  全部孩子离开幼儿园。

　　中大幼儿园昨已恢复平静

　　家长称“读报纸、收短信、致电园方才送孩子返学”

　　本报讯 （记者何瑞琪、林静）扬言“制造校园血案”的湘籍男子曹再发前日自首后，昨日上午，中大南校区附属幼儿园恢复平静。园方已向家长发短信，可以安全返学，但不少家长纷纷致电确认无事后才敢送园。保安告知，昨日来上学的孩子比平时少了些。

　　昨日上午，中大幼儿园的家长已收到园方的提醒短信，指曹再发已自首，家长可以安心送孩子返学。

　　中大幼儿园门口还有两名保安和保卫科的人员在巡逻。赵保安说，来上学的孩子比平时少了些，“不过可能和3天后学校放假有关。昨天就听说有家长把孩子送回老家过寒假了，昨天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孩子被提前接走。”

　　前日，赵保安接到保卫科的通知，拿到了告示中曹再发的相片和车牌号，一整天都在打量路人的相貌特征。“我已经在中大幼儿园当8年保安了，每一位家长都很熟悉。那天园内开着32个摄像头，全天候监视路过的陌生人。”

　　“他自首后，本人和这张告示长得一点都不像，我都认不出”，赵保安说，这个人的眼睛和喉结都大，没想到人抓住后，看到的是一张胡子拉碴、削瘦得认不清的脸。

　　“出了这件事后，全家人整晚都在看新闻关注动态。今早还特地买了一份报纸，才放心这个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了”，李先生的孩子在该园读中班，他说即便如此，还是打了一次电话给幼儿园老师确认信息无误，才敢送孩子上学。

　　“前一天中午幼儿园短信通知随时来接孩子，让我一下子精神紧绷”，李先生说多亏那条短信，否则真不知道这件事，“就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紧张”。

　　陆女士的小男孩读大班，他响亮地说：“我是男子汉，我不怕。”陆女士笑着说，前天接送学时间还是照常，相信幼儿园加强防范措施，不会有问题。

    新闻链接

   惩戒“恐怖分子”保护公共安全

    一个不满拆迁赔偿的男子，携刀开车南下，声称要在广州制造血案。消息通过微博迅速扩散，导致广州全城人心惶惶，幼儿园被迫提前放学，让家长接走孩子；“袭击目标”中山大学更是安排超过200名警察布控……只有在警匪大片见到的场景，前日在广州上演真实版。

    在利益冲突激烈的当下，老百姓利益受到侵害时，确实存在维权成本过高的问题，得不到有效救济的情况也不少见。因此，有些人失去走正道的耐心，而选择旁门左道，用“跳楼秀”、制造血案等极端办法来制造轰动效应，给对方施加舆论压力，意图事情在制度外得到高效解决。但是，不论穿什么“门”、走什么“道”，做人做事都要有底线：道德底线、法律底线。否则，非但没人同情你，还会遭到社会唾骂，甚至触犯刑律。为了伸张个人利益，扬言要滥杀无辜，导致广州全城恐慌。欲拿别人生命祭刀，为你的“公道”垫背，请问：你讨的是什么“公道”？漠视他人生命，罔顾公共安全，不管曹再发身上有什么故事，这种行为都应严惩不贷。

    绑架公共安全，要挟整个社会，这种行径不但制造恐慌、扰乱秩序，其潜在危害还在它的示范效应。倘若，曹再发制造恐慌的疯狂行为被社会同情，被法律轻饶，他反映问题因此得到当地的重视，通过非常规手段迅速解决，就可能给某些人以不良的心理暗示：维护个人权益，可以罔顾他人生命、无视公共安全、突破法律底线。不良的心理暗示最终可能衍化为恶劣的路径依赖，导致扬言制造血案的事件像瘟疫一样传播开来。

    更迫切的问题在于，在微博发达、网络渠道便利的今天，这种行为对社会的危害程度迅速升级。公开扬言制造血案，通过微博等形式迅速扩散，弥漫全城，造成社会极大恐慌，是传统“跳楼秀”的升级版、扩大版，是另一种形式的恐怖主义。可是按照现行法律，曹再发的刑事责任并不严重，自动终止犯罪行为并伴有自首情节，极有可能按一般治安案件处理。必须指出的是，对于这种低成本制造社会恐慌的新型犯罪一定要依法严惩，否则引发效仿，后患无穷。如果现行法律不足以严惩，在以后的修法或立法过程中，必须将这种低成本、高危害的犯罪行为纳入治理视野。

    曹再发南下广州，以制造社会恐慌为手段，旨在引起舆论轰动，全城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作为媒体和任何市民，面对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应该担起社会责任，一旦发现或联系上嫌疑人，必须立即报警，全力协助警方尽早解决社会危机，保证社会公共安全。

    检讨这起危机的处理，广州相关部门的表现可谓中规中矩。风波虽然告一段落，但这类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社会问题如何防范，确实是一个新的社会管理课题，尚需要各方反思，并寻找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