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向着太阳的方向 Z

小曼

爱，向着太阳的方向 Z
  发表日期：2005年6月20日      作者：蚂蚁的梦想
向日葵，别名太阳花、朝阳花、转日莲，属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原产北美洲，极耐瘠薄，一般土壤都能适应，而以排水良好的沙质土最相宜。能自播繁衍。见阳光花开，早、晚、阴天闭合，故有太阳花、午时花之名。这是造物安排的一朵花的宿命。———题记

小曼

朱媛媛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趿了一双黑色的男式拖鞋，端着一杯伊利纯牛奶，微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一屁股重重的坐下，看都没看就拿起电话按了一下重拨键。
　　“喂，猪头，快来接我，十分钟以后我在楼下等。快点啊，我要是迟到扣奖金，你就死定了。”然后，不等对方说话就“咔嚓”挂掉电话。
　　朱媛媛举起杯子一昂头把一大杯牛奶一口气喝光，然后还美滋滋的咂了几下嘴巴，马上眼睛放光，精神抖擞。在衣厨里抓了一件白色上衣穿上，用梳子胡乱刮了一下头发，提了一个小包包就噔噔的下楼去了。
　　真是一个美丽的早晨，阳光把整个城市都涂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包括迎面而来的杨影，金色的笑容。杨影停下摩托车，一只脚踮在地上，朱媛媛跳着过去，轻盈地跃上车，搂着杨影的腰一溜烟的融进滚滚人流。
　　朱媛媛和杨影是大学时候的同学，是一对“铁哥们”，毕业后机缘巧合留在了一个城市里工作。朱媛媛说这是天赐良缘，所以就抓了杨影做她的车夫。她说这是天意，人是没办法违抗的，然后得意地冲着无可奈何的杨影笑。
　　其实公平地说朱媛媛长得还是不算丑的，小巧的脸，小巧的鼻子，小巧的身材，无比的可爱。只是性格太过大咧咧，和男生称兄道弟，首先就阻止了别人有任何的非份之想，所以至今名花无主，连半点绯闻都传不出来。她有时也沮丧，所以她穿那种粗犷的男式拖鞋，她说在家里摆那样的男式拖鞋代表着她是有人爱的。
　　这是朱媛媛式的逻辑。
　　也有朱媛媛式的快乐，电话机上永远只拨一个人的电话。兴致来了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大声唱歌，看着别人奇怪的目光，笑得前仰后翻。晚上经常跑去杨影那里抢食，杨影每次见到她都犹如面临世界末日，说她比当年的红卫兵还牛，抄完他的家还要他骑摩托车送她回家。
　　这样的日子就如轻风拂过水面一样不粘不滞。朱媛媛也没有去想过这样的快乐会不会一直拥有下去？因为以前听哲人说过人只有在痛苦的时候才学会思考，看来这话是绝对没错的。
　　那天晚上朱媛媛接到一个电话，是许楠打的。她说明天她就要来她这里，因为她大学毕业了也想来这里上班。
　　许楠是朱媛媛的表妹，比她小两岁，小时候两个人总是为了争一样东西打架，结果每次都是许楠哭着跑去向外婆和她姨妈，也就是朱媛媛的老妈告状，然后再由朱媛媛的老妈从她手里把东西夺过来递到许楠的手上，还要软声软语的哄上一阵子，什么许楠乖啦，不要哭啦之类的。然后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上朱媛媛一眼说：“楠楠是妹妹，又比你老实，你难道就不能让着她点吗？”这时的朱媛媛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再把那亮晶晶的东西又转回去。然后再恶狠狠的瞪着许楠，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小女子模样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就会哭，就会让别人可怜你！妖精！
　　电许里朱媛媛说：“小妖精，有好几年没见你了哦，你老姐我现在正无聊着，你过来吧，来了无聊时候咱们可以再打打架。”
　　第二天，许楠就住进了朱媛媛的家里。幸好朱媛媛当时租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现在正好可以分一间出来让许楠住，也有人帮着分担房租，还有人天天扫地做饭洗碗洗衣，想到这里朱媛媛就在心里乐开了花。
　　再看看许楠，乖乖，不得了！女大十八变！果真一点都没错。小时候的许楠就已经稍稍展露小美人的模样，现在更是不得了，一双大大的眼睛晶莹剔透，挺而小巧的鼻子还像卡通片的美少女一样微微的上翘，嘴唇粉嫩透明，真让她长绝了。更可气的是她居然已经比朱媛媛高出了几公分，纤细而修长，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一身粉红色的裙子，她就那样乖巧的站在朱媛媛的面前。朱媛媛眼珠叽哩咕噜转来转去把她上面左右打量了几遍，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叹老天爷的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人，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这么大的差别？本来在此之前她还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再说这许楠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估计以后受累的还是自己了。
　　许楠在朱媛媛那里安顿好以后，第二天就找好了工作，在一家公司里做总经理助理。所以那天许楠说为了感谢她表姐朱媛媛的支持，要亲自弄出一桌盛宴来犒劳她的胃。朱媛媛想起了杨影，今天好不容易有一顿好吃的，落下他太不够义气了。她按下电话上的重拨键，宣了一道旨。
　　杨影狐疑走进朱媛媛家门的时候，正看见许楠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出来，杨影一下子没搞清楚是不是走错了门，就楞楞地站在那里。后来是朱媛媛一把把他拉进来坐在餐桌旁。
　　“喂，杨影，你傻了啊？你太没出息了，从小到大没见过美女啊？丢脸！”
　　“美女见过啊，”他故意看看朱媛媛，“只是这么美的美女的没见过。”然后笑着把目光投向许楠。许楠害羞的低下头。
　　“哼，今天托我的福让你见识了吧？这是我表妹许楠。好了，大家开动了啊，我是饿死了。”朱媛媛说着已经抓起了筷子。
　　杨影也拿起筷子吃起来，边吃边不住的点头说：“啊！味道真不错啊！我这几年做牛做马总算第一次有了一点点回报了。”
　　朱媛媛本来想回敬一句的，可是她嚼着饭抬头看杨影的时候发现杨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许楠那里。马上嘴里本来香香的饭变得像白蜡一样没滋没味了。自己都觉得奇怪。后来，朱媛媛一直提不起劲，埋着头，使劲往嘴里填饭。许楠好像有所察觉，一会儿看一下杨影，一会儿看一下朱媛媛。只有杨影还无知无觉的继续说话。
　　好在那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吃完饭朱媛媛就把杨影赶了回去，然后自己关进房里，许楠去厨房洗碗，刷刷的水声响在寂静的房子里。
　　朱媛媛把头埋在被子里，她想不明白今天到底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那么的难受？二十几年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她在黑暗里使劲的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摇掉。她想明天醒来会什么也不记得了。然后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晨，朱媛媛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杨影的电话，她等许楠上班去以后才慢吞吞的下楼。她习惯性的站在每天等杨影的地方，四处看了一下，他不在。她想他每天接她可能是迫于不好拒绝吧。昨晚的忧伤竟然那样挥之不去。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摩托车呜呜声，是杨影。在那一刹那朱媛媛的心脏都抽紧了。杨影在她面前刹住车。
　　“大小姐，你今天怎么不叫我啊？害我睡过头了！你好好的大清早的在大马路上发什么呆啊？要是两个人都迟到了那就亏大了。快点快点，快上车。”
　　朱媛媛笑着跃上车，说：“你还真是容易犯*啊！”
　　然后抱着杨影的腰，有风把杨影的衣服吹得胀起，熟悉的气息将朱媛媛整个包围。她突然眼睛潮湿，鼻子酸楚。她终于知道了那种忧伤难过的来源，她把头轻轻的靠在了杨影的后背上。
　　“丫头，下来！我要迟到了，你要没睡醒去你的办公桌上睡吧。”
　　朱媛媛才知道已经到了她上班的地方。她跳下车，第一次没有头也不回头的走进公司，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杨影离开，朝着的背影轻轻挥了挥手。
　　爱情居然是伴着忧伤与疼痛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起靠近了她。
　　后来改成了杨影经常去朱媛媛那里蹭饭。每次许楠总是笑着在厨房进进出出，听到杨影和朱媛媛说得高兴也偶尔插几句。朱媛媛觉得这样也很好，热闹而快乐。
　　转眼到许楠的生日，那天，许楠和朱媛媛都早早的下班，去街上大采购。许楠刚把桌子摆满菜，就听见门铃响。许楠像一只小蝴蝶一样翩飞过去开门，门口站着杨影，怀里抱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他把玫瑰递给许楠说：“楠楠，生日快乐！”
　　许楠接过玫瑰花，脸色绯红，眼里的幸福快要滴出水。火红的玫瑰，绯红的许楠的脸印出朱媛媛苍白的容颜。
　　那天的朱媛媛趁势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小小跳动的烛光，许楠含情脉脉的双眼……迷乱。她穿着那双黑黑的男式拖鞋流着泪手舞足蹈地唱歌，酒精也让她的脸发烫发红，烧干了眼泪，然后她又大笑……
　　第二天，电话铃声把朱媛媛从睡梦中吵醒。她拿起电话：“媛媛，快下来啦，要迟到了。敲门没人开，急死我了，快点下来啊，我在下面等。”
　　朱媛媛努力的回想起现在已经是早上，要去上班了，可是昨晚残留的酒精居然让头痛得快要裂开了一样。她对杨影说：“我今天可能去不了，头痛，你帮我去公司请一下假吧。”
　　“谁让你昨天不能喝还喝那么多啊？你没事吧！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啊。”
　　朱媛媛听见杨影的摩托车呜呜的开走。眼泪轻轻的滑过脸颊，微温的。
　　朱媛媛再次醒来的时候也是被许楠和杨影吵醒的。她依稀感觉有一双大手覆上额头。
　　“哎呀，好烫啊，好像发烧了。”
　　然后是慌乱的脚步，有凉凉的毛巾贴在了朱媛媛的额头。杨影扶起朱媛媛：“媛媛，你醒一下，把药吃下去就没事了。”
　　朱媛媛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脸急惶的杨影，然后努力的冲他挤出一丝笑说“没事。”顺从接过他手里药吃下去，喝了许楠递来的一杯水，又重新躺下。
　　“我说媛媛啊，你以后不要这么逞强了，不能喝别喝这么多，以为是喝水啊。再说，女孩子嘛，应该像许楠这样，有个女孩子的样，亏你还是姐姐呢！”
　　虽然杨影语气满是善意的责备，但是朱媛媛还是听进去了一句话，女孩子应该是像许楠这样子的！
　　病好了之后的朱媛媛明显比以前消瘦寡言了许多。是的，女孩子嘛，应该是许楠那样的。朱媛媛开始不言不笑，静静地来来去去。她不再每天早上等杨影接她来上班，她每次都早早就把自己清清爽爽的收拾好上班。下了班之后也安静的吃了饭，杨影还是经常去她们那里，有杨影在的时候，朱媛媛就和许楠杨影坐着看一会儿电视就去睡觉。一脸的若无其事。
　　有一天晚上，杨影走后，许楠走进朱媛媛的房里。
　　“姐，我打算过几天离开这里了。”许楠坐在朱媛媛身边轻轻的说。
　　朱媛媛愣愣地看着许楠，大大的眼睛里一泓平静的湖水。
　　“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总是喜欢一样的东西，而每次我抢不过你都会哭，最终那东西又会被我得到。不过，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会抢东西了。”许楠微笑着。
　　朱媛媛还是努力想在许楠的眼睛里找到什么，可是许楠满脸的坦然与释怀，对着她心无城府的笑。
　　朱媛媛把许楠抱进怀里，这是长这么大她们俩之间唯一次最亲蜜的举动。是的，她们都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许楠真的走了，去了一个比较远的城市。朱媛媛和杨影去送她，列车缓缓的开走，许楠把脸贴在窗户上微笑，像一个恬静的孩子，最后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朱媛媛看着空空的站台，杨影站在那里，脸上有些些的失落。她什么都没说，微笑着走上去，挽着杨影的手说：“楠楠会过得很好的。走啦，猪头。”
　　杨影看着朱媛媛也笑了。那辆列车就是奔流不息的命运，它代替了一些选择。
　　第二天早上，朱媛媛又像往常一样按电话的重拨键。然后笑盈盈的站在路边等杨影到来。杨影在一片金色中来到她身旁，她又熟练的跳上车。抱着杨影的腰，把头靠在杨影的背上，在城市早晨的金色里穿行。
　　朱媛媛突然想起曾经在一本画册上看过凡高的一幅画，也是大片大片的金色肆意渲染，那么明亮耀眼的向日葵向着太阳昂着头，像她现在的脸。
　　　　　　　　　　　　　　　　　
　　科学解释：向日葵，见阳光花开，早、晚、阴天闭合……
　　王菲在唱：阳光像往常一样消失，你像我想像般憔悴，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需要阳光的宝贝啊，别气我不懂别向我示威，无论我多想是个太阳却只是另一株向日葵……
　　如果太阳是向日葵的信仰，而爱情应该是人类的信仰吧。朱媛媛曾以为杨影是太阳，但是她现在知道其实杨影和她都是一株向日葵，永远向着太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