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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4 12:4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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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刀的小女儿
时常在梦里,回到儿时那个清幽的小院。
我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托着下巴,等着一脸笑纹的外婆,把那醉红的花泥,敷在我的小的可怜的指甲盖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能抓痒痒啊,睡觉要老实点不要弄歪了,弄掉了....."
豆青青的豆角叶子,毛茸茸的,用白的棉线,轻轻缚住。
真是奇怪,每每十个指头都弄好了,就开始不是这里痒啊,就是那里痒的,抓耳挠腮的,像只一刻不停的小猴子。
漫长的夜,白月光,婉转的儿歌,蒲扇轻轻的有节奏的扇着清凉的风.......蟋蟀不知什麽时候来了.......拼命聒噪,可这也不妨碍我的睡意渐渐来临。甜美的梦境,满是红的鲜艳,粉的娇嫩,白的皎洁.....
指甲只染一次是不够漂亮的,要两到三次,才能出来那红的透透亮亮的通红。最漂亮的是刚洗过手,对着阳光,看从长长的指甲上欲滴的水珠,整个指甲片在水的浸润和阳光的照射下,美的近乎虚幻.......
成年后,用过很多或华丽,或淡雅的指甲油,当然,指甲彩绘也是隔一段时间就去弄个新花色图案。可是,再也没有儿时那种期待,那种欣喜。
有一年,去看外婆,正当指甲花开的热热闹闹的时候。外婆坐在小院的石桌旁边,正拿一个小瓷碗,碗里面是刚刚捣好的新鲜的花泥。外婆说:看,我正愁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用的完!!!
当时,心脏被撞击了一下,发出“彭”的一声欢快的开启声.....往事一幕幕都全部浮现出来.....还是那个石桌,那木头的小板凳,连捣花泥的小碗,都没有变,只是面前这个老人,华发更添.......
不顾会弄伤精心保养的指甲,找了一把小刀,把刚刚彩绘的藤缠花,一点点刮去,包上豆青青的叶子,脸上带着儿时的红晕,嘴角甜蜜的微笑.....竟然连久已不哼的儿歌都回想了起来......
回到城里,那透亮的醉人的红,得到了大把的赞,怎么洗,怎么用,都不会掉成令人尴尬的斑驳。指甲长到好长,随着不断的修剪,直到只剩下指尖那一弯红月牙,还都被人爱不释手的羡慕。
都说:这年头,这叫绿色,环保,健康,回归自然。
我微微一笑,他们怎么懂我的心,我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外婆,在我变成一个不再纯真,内心丰富的小女人的时候,去了......那年84岁。
久病未打理的花盆,土已经干了,花苗干枯难辨,不知是何花种,还有没有生命......
那个人陪在我的身边,在我泪流满脸的时候,在我长跪不起的时候,我的膝盖上全是泥土,鞋子里面也是泥土,心里......也是.......泥土,他的安慰好远啊......他不懂我。
有一部影视作品,叫——世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
我想说——为我染指甲的那个人去了。
住的小区,走出大门,隔着一堵不高的强,有个三层的小楼。那第三层,有很多用废脸盆,废塑料盆,甚至残破的碗养的花草。都是些好平民的品种,有种结红果子的不知什么,还有太阳花,指甲花......有段时间,指甲花开的那叫一个繁茂,我常常在走过的时候一抬头,就可以看个满眼,就这样看着看着,发一会呆,直到被阳光刺得眼发酸,流下泪来.....
那银铃般的撒娇声,回荡在耳边:“外婆啊,明天给我包红指甲啊.....”
可是我已不再年幼,那个曾经的宠爱过我的老人,已不在人世,永远......不会再有人给我染那红红的,鲜活美丽的红指甲了.....
别了,指甲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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