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养，莫等到亲不待】（许萃 15i406）

乌托邦

【子欲养，莫等到亲不待】（许萃 15i406）

2015年10月4日，台风在湛江登陆，广州也难逃影响。6点的闹钟，叮铃叮铃准时在响。

你挣扎着起床，窗外风雨肆虐。毫无意外，你习惯性萌生退意，在厨房卫生间徘徊了两分钟，你洗漱换衣给自己热了碗前夜的剩饭。

后来，你一度觉得庆幸，还好你没错过这一次的活动。

你转三趟公车两次地铁，穿越小半座广州城，勉强按约定时间赶到白云区寿星敬老院。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启智感恩分队的活动。

三人为组，和你一起的有位常去的中年医生，你不会粤语，第一次参加活动多少还有一些紧张不知所措。所以你基本坐在边上听，没太多插话的余地。

两个钟的探访时间，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姓蓝的奶奶，她说，资本家的本质是唯利是图。

不顾老人意见强开餐厅，收取与合同不符的莫名费用，老人联名写抗议信，也是预想中的没有回应。不少老人很是恼火，甚至恨屋及乌对志愿者产生抵触心理，认为无非是院方收拢人心的惺惺作态。

你不是个理想主义者，明白也理解现实多少存在你所不愿看到的诟病与不堪。你只是希望，这个社会的每一片领域每一处岗位每一个个体都多那么一点公德与善意。

也许什么都没变，但也许什么都变了。

探访之后的分享会，伙伴们说得都比你要好。队长在最后的总结说，感恩，有时候就是一个电话。

忽地，你眼眶发热，子欲养而亲不待。多昂贵新科技的手机，再也通不到那个你想念的人耳边。

今年是外婆走的第九个年头，你大半年没回江西，上一回拜祭她还是年初。

她生来福薄，出生商贾之家，家中长女，太祖父甚是疼爱。只是，所有的美好只停留在七岁，战争毁了一切，店铺炸毁，太祖父遇难。本就文弱的太祖母拖家带口回了乡下，外婆懂事，帮太祖母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家。

十七岁，她穿一身没有花印的红布衫，被外公牵着走到了二三公里外的村庄，算是成了自己的家。外公婚后在百里之外的乡镇做书记，留下大小6个孩子。那个年代的男子大多有些大男子主义，也不懂体贴妻子。身高不足1米6的外婆，又一次扛起了一个家，上有老下有小。

她走的时候，刚过七十岁寿辰，那还是家里多知道她身体支撑不住，提早庆贺，也望能冲冲喜气。

很多年了，想到她走的那天，你还是会忍不住痛哭。你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你那天编了谎话骗老师，幸灾乐祸捧着漫画看其他同学体育课跑圈，最后才会报应在你身上。家里电话打到校长室，父亲在电话那头哽咽，C，外婆没了，速回。

母亲兄弟姐妹6个，成家生子，到了你这辈，表兄妹14个，一大半都是被外婆拉扯过的。大表哥年长你14岁，外婆最为疼爱这个长孙。那年他才刚好在一座一线的城市买了房成了家为他最为敬重的奶奶生了个可爱的重孙。日夜兼程，还是没能赶上最后一面。你看他跪在床前，哭得像个孩子。你转身搂住表姐，哭得比谁都撕心裂肺。

那是你第一次接近死亡，你摸着外婆的手，至今没忘记那股寒彻心骨的冷。没有人告诉过你要怎样面对，你只知道，棺木盖上的瞬间，你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慈眉善目身形消瘦的老人，再也吃不上她给你做的饭菜留的糕点。你拦着不让封棺，像只发疯的小兽，小姨抱着你哭，旁人低声惋惜。

那一年，你13岁，初二。课堂上老师教的知识你全忘掉，只学会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哪怕过了好多好多年，你依旧觉得，这恐怕是这世上最最悲伤的一句话了。

接近凌晨给父亲打电话，你哽着声音说，老爸，你最近好不好？他素来懂你，猜想你肯定遇见了事情，什么也没问，有一搭没一搭和你聊着琐事。

你问，到了年纪没有谈恋爱，算不算不孝？他会不会责怪你？

他笑，你是我的女儿，生你养你不是只让你去找个人嫁掉，你自己过的好才是首要。

挂了电话，你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