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生菜起死回生

乌托邦

一棵生菜起死回生香港“食德好”回收街市卖剩的蔬果，筛选烹饪成菜肴，提供给失业者摘要：夜幕刚降临，在香港大埔太和邨、富善邨街市上，不少摊主已开始忙着收摊了。早上还青翠欲滴的生菜，经过夏日一天热浪的烘烤，叶子已经蔫了，菜帮子也开始泛黄。最后，这些没卖出去的生菜有可能会被倒入垃圾箱，运往垃圾堆填区。但是，香港“食德好”食物回收计划改变了这棵生菜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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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德好”的姐妹们将收集回来的“剩菜”筛选分类。

    将收集回来烂掉的菜运到社区农场做堆肥用。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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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德好”食物回收计划“作业路线图”。
    夜幕刚降临，在香港大埔太和邨、富善邨街市上，不少摊主已开始忙着收摊了。早上还青翠欲滴的生菜，经过夏日一天热浪的烘烤，叶子已经蔫了，菜帮子也开始泛黄。最后，这些没卖出去的生菜有可能会被倒入垃圾箱，运往垃圾堆填区。但是，香港“食德好”食物回收计划改变了这棵生菜的命运。
    四姐妹食物回收“作业路线图”
    香港食德好食物回收计划(下简称“食德好”)是由香港职工盟教育基金发起运作的。
    每逢周一和周三晚上，负责“食德好”工作的四姐妹都会在19点左右推着四轮小车来到街市，挨个向摊主询问，收集卖剩的蔬果。该四姐妹有三人是全职员工，一人是兼职员工，一起工作近3年，关系好得形同姐妹，因此常被外人称为“食德好”四姐妹。“今天有没有剩菜啊？”四姐妹之一的陈碧娇向摊主打招呼。摊主一看到她们，早已熟练地将放在一旁的菜筐拖出来。随后，姐妹四个一齐将菜筐里的菜倒进推车。
    一个晚上，她们大概能收到两三百斤重的“剩菜”。有时，摊主还想将一些卖相还不错的菜也捐给她们，对此她们往往拒绝，劝摊主留到明天卖，卖不出去再说。“现在食德好和这些摊主关系都很好，刚开始可没这么顺利。”“食德好”项目主任黄淑慧对南都记者说。
    一开始姐妹们到摊边捡菜，摊主们以为她们会拿去转卖，经常赶她们走。大家辛辛苦苦能捡到的只是一些不怎么好的菜叶。就这样熬了1个月，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姐妹4人披着雨衣，依旧雷打不动地推着小车出现在街市上，一位好心的摊主被打动了，主动将卖剩的菜送给她们。从那以后，一些摊主达成了默契，都会将卖剩的菜捐出来。
    这些收集到的菜会在当晚被运到“食德好”的厨房———该厨房设在香港职工盟培训中心内。姐妹们在那会进一步筛选、分类和设计菜单，因为每次收集的“剩菜”品种多样，还得花心思考虑菜式。第二天的菜样是前晚定下的，为此，姐妹们常常要忙到很晚才下班，第二天早上9点又得回去准备午餐。虽然辛苦，但是她们干劲十足。
    今年54岁的谢想珍对南都记者说，“一开始家里人很担心我身体扛不住，因为我常常回到家都已经晚上12点了，推着车很累，择菜择得手都变粗糙了。但我做得很开心，一边干活一边和姐妹们有说有笑。晚上没人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唱《东方红》。后来还有电视媒体报道我们，邻居见了我都说我的工作有意义，我听了很开心，家里人也就放心了。”四姐妹关系非常好，本来厨房的柜子上贴有分工表，但她们根本就不按此执行，大家主动干活，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姐妹们剪下有点发黄的菜帮，掰掉最外面几片蔫了的叶子，一棵生菜又开始焕发生机。每次收回来的菜有40%是不能吃的，但也不会被直接丢掉，姐妹们会把烂掉的菜装进一只大塑料桶里，盖上盖子，每隔三四天便运到附近的马宝宝社区农场做堆肥用。
    要让择出来的菜做得好吃，得在烹饪上多下功夫。一棵菜，除了炒、灼、蒸、煮，还可以腌成咸菜。姐妹们创造一些新奇的做菜花式，譬如红椒丝炒哈密瓜。如果真是碰到某天菜多得吃不掉，她们便会雇车送去附近有厨房的老人院、福利院等。
    经过4个小时的精心炮制，一筐筐收来的菜便起死回生了：麦面豉焖南瓜、腐乳炒生菜、油灼菜心、番茄煮豆腐、酸菜炒豆芽、韭菜沙葛蒸蛋，再加咸蛋芥菜汤，丰盛的六菜一汤外加白饭，有时候还配搭木瓜雪梨糖水，只需20块港币。
    一箭三雕的食物回收计划
    这些餐食主要被提供给在香港职工盟培训中心上课的失业人员。为了让精心烹饪出的六菜一汤避免再次沦为垃圾，“食德好”工作人员会提前接受预订，根据预约人数确定菜量，并鼓励大家都带上餐盒，打包吃剩的食物。在香港职工盟培训中心，“食德好”工作人员会发放一些宣传片和宣传资料，鼓励大家尝试这份低碳环保餐，购买完全属于自愿。大部分人尝试之后都愿意购买，受惠街坊Jenny对南都记者说，“大家试过这六菜一汤后都赞口不绝。”
    “一般一次可以卖出30多份，虽然要收20块港币，但其实这是成本价。这些菜大多是卖剩的或捡来的，考虑到营养搭配，我们会买一些豆腐等蛋白质丰富的食物作为补充，加上柴米油盐和人工费支出等，成本也很高。这些接受培训的失业人员有政府给予的课程补贴，他们都能承受一份午餐20块港币。”黄淑慧解释说。
    “食德好”食物回收计划可谓一箭三雕：既提供了就业机会、健康素食餐，又让失业人员受惠，更减少了食物浪费。
    与食物银行(主要为经济有困难人士提供暂时性膳食支援)不同的是，“食德好”省去了界定贫困人员的麻烦，在香港职工盟培训中心接受培训的人都是失业人员，都可以享受这样一份廉价餐。食物银行大多给贫困人员派发罐头、方便面等干粮，与之相比，“食德好”的低碳环保餐更加有营养。最重要的区别是，在“食德好”用餐不会产生被施舍的感觉。因为这一计划也在帮助商户减少浪费，而食用该餐的人士除了受惠之外，亦同时成为施予者——— 他们为减少固体废物而出了力，为减少粮食浪费付出了行动。截至今年2月，“食德好”已经回收食物65352.54千克，减少碳排放42.3吨。
    政府不支持致食物难回收
    “食德好”所回收的食物其实也只是冰山一角，但可别小看这一数字。据统计，香港人每天浪费食物多达2700吨，98%会被送往堆填区，估计到2015年，全港三个堆填区将达到饱和。造成食物浪费的一部分原因在于菜价低，黄淑慧对南都记者说，“香港本地菜量少，价格又贵，香港八九成的菜都是从内地运来，由于大规模的商业化模式运作，菜价成本都很低，所以丢掉也不可惜。连锁超市的食物浪费行为更严重，曾有家超市因为销量的估计错误，丢掉40多个货柜的苹果。”这种市场化发展的结果很难控制，而且由于连锁超市的行政手续复杂，想让他们捐出多余的食物很不容易。目前，只有一些有机食品的小零售店会给“食德好”捐食品。
    食品回收种类受局限同样是一道难题。目前，香港的食品银行和少数回收食品的N G O主要回收干粮。只有“食德好”在回收蔬果，偶尔在菜市遇到一些肉食如猪内脏之类的，“食德好”会送到附近的狗场。熟食回收一直难以开展，今年年初，“食德好”曾申请香港政府环境署环保和教育基金名下的一个项目，想到附近学校回收厨余制作狗粮，结果申请失败。“政府现在对于厨余的认识还比较狭窄，认为厨余不卫生，不准回收厨余用作饲料。对于食物垃圾的处理，政府出台的政策主要考虑在末端进行控制———建焚化炉和堆填区，而我们认为源头上让垃圾减量才是最重要的。”黄淑慧遗憾地说，而且由谁来承担熟厨余的回收费用也是问题，“其实需要多方承担，我们不能既承担回收成本，又承担来回的运输费用吧。”
    “食德好”的筹款压力也很大。作为全香港首个食物回收计划，从2008年5月启动以来，项目经费一直由一个私人基金会提供，本来计划两年。现在进入第三年，“为了项目的可持续，我们需要自己筹钱，所以才开展许多活动，我们的目标是希望民间能够帮助我们承担两个全职员工的人工费。具体而言，如果能找到100个人，每人每月捐300块，这个项目就可以持续了。”黄淑慧表示。
    “食德好”食物回收计划的操作者为了维持现有的规模，希望通过回收理念的倡导，得到更多民间力量的支持，同时他们也希望更多N G O能够加入进来，共同探讨食物回收的创新模式，让食物回收在各个社区像星星之火一样燎原。
    本版采写/摄影：南都记者钮小雪（除署名外）
    ■ 延伸阅读()
    英国FareShare食品回收模式
    英国FareShare回收网络于1994年成立，从食物供货商那里收集供应过剩、包装不符合标准及快到期的食物，再转送全国12个地点逾530个受惠慈善团体，由慈善团体为露宿者、长者、儿童等提供热餐。FareShare在一些地方由合作伙伴机构协作收集和分发食物。该回收网络同时设有培训计划，招募义工参与食物安全和物流等工作，让缺乏工作经验的人取得社会经验。
    德国餐桌组织()
    1995年，35家地方性“餐桌组织”成立了全德统一的德国餐桌组织。该组织拥有870多个地方分支机构，超过2000个“商店”或食品分发点，是德国规模最大的民间倡议活动之一。德国餐桌组织从各大超市、食品生产商、零售商和农民那里直接获得“过剩食品”，然后通过自己的渠道分发给有需要的贫困人群。相关食品产业通过捐赠食品实现了企业的社会责任，又省下了销毁过剩食品的开销。企业和贫困群体之间通过这样的方式达到了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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