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是移民

乌托邦

每个人都是移民
摘要：你可能觉得，一棵十余米高的巨型仙人掌，就那样懒洋洋地立在亚利桑那州的荒地里，疲惫不堪，毫不起眼。但如果你损坏、盗窃或者出售它，特别是要将它位移的话，那你将在监狱度过忏悔的小假日。
    公民行者
    □何谦
    你可能觉得，一棵十余米高的巨型仙人掌，就那样懒洋洋地立在亚利桑那州的荒地里，疲惫不堪，毫不起眼。但如果你损坏、盗窃或者出售它，特别是要将它位移的话，那你将在监狱度过忏悔的小假日。
    我所寄住的接待家庭里，年过七旬的卡尔爷爷告诉我，这是事实，并非开玩笑。
    暴烈又焦躁的7月，我正在美国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南部小州。在这里，一棵仙人掌的位移都是受法律保护的。
    人的位移，却被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
    是的，如果你本不属于这里，却“位移”到了这里，你就是非法的、犯罪的。
    三个月前，一个简称为SB1070的法案禁止非法移民进入亚利桑那州，允许警察盘查可疑的人，警察有权逮捕非法劳工，这引发了大规模的抵制行动。人们担心这将导致警察侵犯基本民权，更可能因为某一个人长着拉美裔的面孔(这个州的非法移民多来自墨西哥)而面临被歧视的命运。人们甚至开始担心美国会倒退到种族歧视年代。
    在旅途中，我寄宿在当地这个基督教家庭里，除了慈善演出的排练，所参与的志工服务之一就是为上街游行抵制这部法案的人们准备材料，并参与讨论。
    我们穿过路边20米高的巨型仙人掌，去到学校、福利院、社区基金会、N G O和保险公司，面访所有为民权与尊严受到侵犯而愤怒的人们，倾听他们的心声；我跟随寄宿家庭的老爷爷来到Tucson教会，聆听人们共同为人民应有的迁徙自由、移民自由、人格被珍视及免于恐惧的自由而祷告；来自丹麦、孟加拉、墨西哥、美国、日本、中国的我们席地而坐，在路上开起了关于这个法案的“小联合国”临时论坛；大家在行动前表决自己对于此部法案的真实态度，一个和我在同一志愿工作组的墨西哥男生站起来，义正辞严地宣告：我是墨西哥人，这个法案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我不得不说，这严重伤害我的感情。事实上，请看我的脸，我很为我这张面孔骄傲。
    这是多么温暖的反抗，请看我的脸，我为我的尊严骄傲，所以请不要伤害同样的面孔。这是多么可怕的局面：警察依据你的面孔，可以毫无缘由地上前盘查你的证件，并可以因为你的无法出示而羁押你、遣送你……一切，是因为你的非法“位移”。
    一趟公益旅行的意义，本以为是自己作为公益行动者时享受从一处“位移”到另一处的美好——— 直到我在Tucson(美国图森市)的慈善演出现场见到两个非洲裔女孩。她们特意来到人多的地方，义卖自己亲手创作的手工艺品以及诗歌集，以筹得资金帮助慈善学校里更多的移民孩子，以此代表孩子发出反对之声。
    直到我听见一位拉美裔妈妈安慰害怕被警察抓走的年幼儿子：亲爱的，别担心，我们正合法地“位移”呢。
    如果说，只能用迁徙借来幸福，那么就在此地，用诗歌交换自由。如果说只能有一个不可免于恐惧的童年，那么，就在此处，这是世界的伤口。
    直到我在阳光下躁动的亚利桑那，和人们举牌站立。一个华裔老人蹒跚而来，倔强地抖开一块布。我们看见上面一排坚定的中文：每个人都是移民。
    “嗨，他说得没错，除了美洲土著外，我们确实都植根于移民家庭”，站在我旁边的美国朋友脱口而出。
    如果说像他这样的亚裔美国人，还能清楚记得，1882年美国颁布历史上最严厉的排华法令，亦是美国第一个单纯按种族禁止入境的法律，那么，他一定不会忘记亚裔被禁止进美国的历史直到1965年才终结。)
    一趟有价值的旅行，我会发现常常作为行动者颠覆自己，原来有时“位移”并非合法，原来每个人都是移民。(作者系Up W ith People环球公益项目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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