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香港廿九载 老翁思亲欲返穗(案例分析：香港慈善组织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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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邦@启智

偷渡香港廿九载 老翁思亲欲返穗今年5月份，年逾七旬的黄谭永最终获准留港定居，他希望找到广州失散的妻子和儿女类别:社会民生   浏览量: 551
   版次:GA01   版名:广州读本 封面   稿源:南方都市报   2010-06-24
作者:付可 赵炎雄 原创   手机看新闻 全国订报编辑此文
摘要： 2008年3月，黄谭永身份曝光，被警察带往警署。经法院审理，因涉及非法入境和盗用他人身份两项罪名被判入狱21个月。当他感觉人生行将完结，香港政府却接纳了他，今年5月份，黄谭永最终获准留港定居，领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证。

(南方都市报 [url=http://www.nddaily.com/]www.nddaily.com[/url] 南都网)

    “29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与害怕中度过，被警察带走的场景，我已经想象过无数遍，在被抓走的那一刻，我想，噩梦终于来了。”
    “29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广州，想念失散的广州亲人。”
    ——— 黄谭永(南方都市报 [url=http://www.nddaily.com/]www.nddaily.com[/url] 南都网)
    “相信黄伯最终能领到香港身份证，是港府法外开恩，保安局最高级官员动用权力，才可能拿到香港身份证。”
    ——— 曾参与援助的香港人
    原籍广州的黄谭永可能是香港藏匿最久的偷渡者。
    1981年3月，他抛下妻子和一双儿女，偷渡至香港，凭借一张假身份证，依靠打黑工艰难求生“潜伏”了足足29年。
    2008年3月，黄谭永身份曝光，被警察带往警署。经法院审理，因涉及非法入境和盗用他人身份两项罪名被判入狱21个月。
    当他感觉人生行将完结，香港政府却接纳了他，今年5月份，黄谭永最终获准留港定居，领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证。
    他毫不犹豫地申请了回乡证。他想念广州，想念失去联络的妻子、儿女“他们是否会认自己这个做错了事的老头？”
    偷渡：抛妻弃子29年
    黄谭永出生于1939年。14岁时，他考入广州市第21中学。因为大哥在港鼓动，1956年，17岁的黄谭永初次来到香港，在九龙纱厂当学徒，每个月仅有几十块港币的工资。
    1959年，广州第二棉纺厂开始大批招工。黄谭永返回广州，考进广州纺织工业学校。在那里，他与一位女同学相恋。1961年，他进入广州针织厂上班。次年，他与相爱的女同学结婚，并生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1981年，珠三角的经济即将腾飞之时，黄谭永却与太太多次商量逃港，却争吵收尾，难以达成一致的意见。那年3月，黄谭永支付了7000港币，抛弃妻子与儿女，通过蛇头，从番禺登上偷渡香港的小船。
    让黄谭永失望的是，就在1981年的1月份，港英政府取消了偷渡者进入市区就给身份证的政策。黄谭永不得不开始自己长达近29年的“潜伏”生活。
    凭借假身份证和自己的纺织技术，黄谭永很轻松地找到了工作。他从普通机修工做起，工资每月上千块。“到90年代，我已经做到了师傅级别，每个月已经能拿到1.2万块港币，那是相当高的工资。”
    可周末逛街，他看到警察就得远远地躲开，深夜更是不敢出门，因为害怕警察查身份证。1986年，“我晚上出街买东西，在拐角处刚好撞上一名警察，当时警察截住查身份证，我将假身份证交给警察，他居然没有怀疑。”
    曝光：被判入狱21个月
    1997年，香港回归。这一年，香港大规模更换身份证。老旧的胶封身份证被带芯片的新一代身份证代替。由于是黑户，已经“潜伏”20年的黄谭永无法申领新一代身份证。他的老板不敢冒着雇用黑工的风险积继续雇用他，只是让他自行离职。
    可利用在街上捡到的一张身份证，黄谭永又开始了在香港的下一个10年的藏匿生活。他很快又在其他针织厂找到了工作。但不久，先后供职的两间工厂都整体搬迁到了深圳。尽管老板有意让他跟随工厂去内地，但他自知身份不能曝光，只好选择失业。
    再也找不到一家针织厂可以工作了，黄谭永说：“我后来只能去餐厅做工，工资降得很快，一个月只有7000来块，只够维持生活。”
    由于自己违法使用他人身份证，黄谭永在打工期间一直避免与警察碰面，平时谨小慎微，绝对不敢触犯任何法律。
    但2008年3月，正在餐厅工作的黄谭永，突然肚子剧痛无比。餐厅的同事立即叫救护车，将他送去附近的医院抢救。但恰巧他所用身份证的真正主人也同在医院求诊，香港医院电脑联网系统立刻发现其中问题。
    “当医生进来询问时，我当即知道，自己在香港的借住生活到头了。”随后，就像他29年来想象过无数遍的场景一样，他被带去了警署，录口供，自己偷渡的身份曝光，再往后就是进法院当被告，接着，因涉及非法入境和盗用他人身份两项罪名，黄谭永被判入狱21个月。
    身份：获准留港定居
    探监的香港立法会议员何秀兰在赤柱监狱见到黄谭永时，感觉他的精神有很大问题。何秀兰议员助理郑永锴说：“他不停地说，‘我的生命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曾学习过心理学的郑永锴感觉黄谭永的精神相当的抑郁，可以说已经接近崩溃。
    何秀兰决定帮助这位已风烛残年的老人。“议员找了入境处和保安局，也找了社会福利署，请求港府部门再仔细查看下黄伯的经历，然后再作决定。后来议员还几次写信给这几个部门。”
    黄谭永入狱期间，慈善机构———香港小区组织协会也加入到援助他的行列中来。香港小区组织协会干事王智源表示，他们也曾多次致信入境处和保安局，希望政府部门能妥善处理此事。社会福利署多次与广州市警方合作，也只能找到黄谭永在当地的户口关系，但黄的家人却经过多次搬家，再也无法找到。(南方都市报 [url=http://www.nddaily.com/]www.nddaily.com[/url] 南都网)
    “我们将黄伯年逾七旬和精神很差的情况告诉了政府，相信这些因素改变了港府的决定。”郑永锴说，议员将黄伯的情况如实反映，港府这时将没有亲人、又失去生活能力的老人送回内地，十分不合适。
    今年5月份，黄谭永接到入境处的电话，“你是不是黄谭永？我们是入境处，通知你来领身份证。”“潜伏”了29年，他终于获准留港定居，并领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证。
    刚拿到身份证，就申请回乡证(南方都市报 [url=http://www.nddaily.com/]www.nddaily.com[/url] 南都网)
    七旬老翁担心
    妻子儿女不认
    南都讯　在元朗安宁路附近一间不足6平米的凌乱小屋里，南都记者见到了这位原籍广州的黄谭永。年逾七旬的他，搓着合不拢的手指，迈着缓慢的步伐，一路蹒跚。
    曾住在荔湾区逢源路
    从裤袋里掏出钱包，又从钱包的夹层中取出身份证，再从塑胶封套中抽出崭新的身份证。“这组号码，是我的身份，这张照片，也是我的。”黄伯给记者讲解如何辨别香港的新版身份证。
    在狭小得不能再狭小的房间里，仅有的电器是一台14寸电视和两台电风扇，电视旁边还放着一个简单的饭盒。刚刚从牢狱中走出来的他，再也无力去寻找新的工作。幸亏慈善团体小区组织协会资助，他每月可领到3000多港元的救济金，维系生活。
    黄伯说，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广州，怀念失去联络的广州妻子和儿女。他告诉南都记者，他与妻子最早住在荔湾区逢源路的一栋华侨房。当时，他偷渡香港的计划是，自己先去香港领取身份证，然后再一步步带老婆孩子去香港。最初，他还不时与广州的太太通信，聊聊孩子们的情况，并会不时寄些生活费给太太。
    后来政府落实政策将侨房还给原来业主，自己的妻儿被迫搬迁，自此失去了联络。黄谭永说，逃港决定是错误的。抛弃了在广州的妻子与两个子女，是他不愿被提及的痛。
    申请往返内地回乡证
    上周五，黄谭永第一次离开香港，在议员助手的带领下，到澳门玩了一圈。昨天，原本香港社会福利署的工作人员要来看望他，但“楼下的门铃坏了，他们没找到我”。社会福利署本想向他了解，有没有什么需要政府帮助的。
    据称，逃港后黄谭永曾隐瞒身份，1993年与一名香港女子同居并生下一女，这位爱人在与黄伯同床共枕8年后发现他不是香港人，于是携女出走。黄谭永说，他对不起广州和香港的两个爱人，更对不起三个子女。他说，自己至今都记得与女儿离别时，女孩嘴里叫着：“爸爸！爸爸！”“我送她上车，女儿离开时还在哭，皮肤很白，很可爱……”
    来港29年，黄谭永自己没有存下多少钱，银行里的唯一的存款，因为是用假身份证开的户头，这些钱银行不给他取。黄伯说为此他跟银行沟通过，希望对方能让他取出这些钱，但银行表示拒绝。据悉，社会福利署正在考虑破例让黄伯提前申领综援，保安局也在协调黄伯申请往返内地的回乡证。
    “妻子儿女是否会认我？”
    黄谭永告诉南都记者，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广州，怀念失去联络的广州妻子和儿女。来自广州的南都记者聊起广州的变化，黄伯不时发出“啊、啊”的惊呼声，毕竟，广州在他的记忆中，已经29年未曾更新。
    不管怎样彷徨，黄伯还是毫不犹豫地去申请了回乡证，离散29年的乡愁，一直在召唤着他。在黄伯的记忆里，荔湾区还是旧式的老屋，东山区还是独立的一个区，自己就读的纺织学校依然挺立在山头……
    但时间过去了近29年，他心中也怀着另外一种忐忑：妻子和儿女是否会认自己这个曾经做错事的老头。另外，自己也没能力给他们做出哪怕些许补偿。记者诚邀黄伯，在他领取到回乡证后，本报愿意陪同这位藏匿香港29年的老广州人找回失去的记忆，更希望在广州重游中，黄伯能找回失去的家人和亲友。
    采写：南都特派香港记者 付可 摄影：南都特派香港记者 赵炎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