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灾看民间公共组织与社会治理

乌托邦

从雪灾看民间公共组织与社会治理


日期：[ 2008年3月18日 ] 版次：[ AA30 ] 版名：[ 宏论 ] 稿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简介

　　杨鹏，著名学者，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主要研究中国古典哲学及公共政策。同时也是著名公益组织的负责人。

　　[开场白]

　　这次雪灾救助的时候，媒体上批评也好、赞扬也好，其实大家都是在围绕政府这个公共组织在思考问题。好像我们除了政府之外，没有其他的公共组织有效介入到雪灾救助之中，相比于日本社会，或者是美国社会，好像我们中国社会缺一块，缺一块非政府的公共组织。

　　今天我是从雪灾的话题引起，但是我想谈的主要内容不是就雪灾谈雪灾，而是谈当中国社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公共问题时，它的回应结构是怎样演化的。

　　现代化国家的社会组织。首先是有经济自由，然后是社会自由，同时有政治自由，改革开放超越了政治化视角，而社会自由的扩大，需要很多社会公益活动的非政治化心态。

　　从人性中的公共性到社会公共事务

　　我先讲社会公共组织。社会公共组织依靠人的公共性存在。人性中确实有私人性，也有公共性，所谓私人性，就是基于个人需要而产生的私人欲望。但是我们是生活在社会集体之中的，一个人在社会中生活，不可能仅仅依靠个人的能力和资源，对社会认同的需要，发源自我们人性中的公共性。人性中私人层面的和公共层面的东西，转化到社会中，就会形成一些公共事务和个人事务。

　　一谈到公共事务，大家知道我们有很多公共组织，政府是其中之一。我们还知道有很多的公共组织，如狮子会，他们从社会吸纳一些捐赠，然后去从事白内障的救助工作，它也是一个公共组织。所以公共组织，它服务的对象、它的任务是一种公共的目标，政府也是一个最大的公共组织，还有很多很多的公共组织。一般学术界认为公共组织有四大要素。

　　第一是公共组织的目标范围，就是我刚才说的广东的狮子会，它的目标非常非常的单一，它就是救助白内障患者，这就是它的目标范围。

　　第二是公共团体的组成规则，这样的团队是用什么样的组成规则来运行的，我还是以狮子会为例，可能它就是会员自动的捐赠，推举出一些服务工作人员，内部的结构可能是高度自愿化、高度民主化的结构。

　　第三是公共资源的筹措使用，大家知道，凡是涉及到公共事务，你要去行动就得要有钱，要有人力、物力、财力的调动，政府也是公共组织，政府的钱就是税收，那是非缴不可的，一般的像狮子会这样的民间公益组织，它筹措资源的方式是自愿捐赠。

　　第四，任何公共组织都可能涉及到基本内部文化的构建，一个政府团队也有自己的内部文化，一个组织也会有自己的内部文化。这就是公共组织的四大要素。

　　人性中有私人性也有公共性，这样就分为公共事务和个人事务，个人事务影响到我们的喜怒哀乐，公共事务也影响到我们的喜怒哀乐，甚至在很大程度上，中国为什么要为改革付出很多心血，甚至很多痛苦，全是在我们的公共事务这个领域，因为公共层面的事务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到我们私人层面大家的权利、利益，影响到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幸福感。

　　我先讲社会公共组织。社会公共组织依靠人的公共性存在。人性中确实有私人性，也有公共性，所谓私人性，就是基于个人需要而产生的私人欲望。但是我们是生活在社会集体之中的，一个人在社会中生活，不可能仅仅依靠个人的能力和资源，对社会认同的需要，发源自我们人性中的公共性。人性中私人层面的和公共层面的东西，转化到社会中，就会形成一些公共事务和个人事务。

　　一谈到公共事务，大家知道我们有很多公共组织，政府是其中之一。我们还知道有很多的公共组织，如狮子会，他们从社会吸纳一些捐赠，然后去从事白内障的救助工作，它也是一个公共组织。所以公共组织，它服务的对象、它的任务是一种公共的目标，政府也是一个最大的公共组织，还有很多很多的公共组织。一般学术界认为公共组织有四大要素。

　　第一是公共组织的目标范围，就是我刚才说的广东的狮子会，它的目标非常非常的单一，它就是救助白内障患者，这就是它的目标范围。

　　第二是公共团体的组成规则，这样的团队是用什么样的组成规则来运行的，我还是以狮子会为例，可能它就是会员自动的捐赠，推举出一些服务工作人员，内部的结构可能是高度自愿化、高度民主化的结构。

　　第三是公共资源的筹措使用，大家知道，凡是涉及到公共事务，你要去行动就得要有钱，要有人力、物力、财力的调动，政府也是公共组织，政府的钱就是税收，那是非缴不可的，一般的像狮子会这样的民间公益组织，它筹措资源的方式是自愿捐赠。

　　第四，任何公共组织都可能涉及到基本内部文化的构建，一个政府团队也有自己的内部文化，一个组织也会有自己的内部文化。这就是公共组织的四大要素。

　　人性中有私人性也有公共性，这样就分为公共事务和个人事务，个人事务影响到我们的喜怒哀乐，公共事务也影响到我们的喜怒哀乐，甚至在很大程度上，中国为什么要为改革付出很多心血，甚至很多痛苦，全是在我们的公共事务这个领域，因为公共层面的事务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到我们私人层面大家的权利、利益，影响到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幸福感。

　　传统社会中存在大量公共组织

　　在分析中国社会目前的结构以前，我们来讲一下中国传统社会有哪些公共组织，这些公共组织是以什么样的基础在运行。所谓的传统社会，2000多年中国的农耕社会、君主官僚社会，它的公共组织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雪灾发生在那样的社会，它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回应？

　　一讲到公共组织，肯定最大的公共组织就是政府了，它是以暴力的优势取得和维护政权，以儒家的思想为意识形态，也以法律和礼教为组织制度，以科举制吸纳社会精英，以税收为经济基础。

　　除了政府这个公共组织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公共组织就是宗族，宗族以祖先的崇拜为思想形态，又以血亲纽带为组织形态，还有私塾为教化基础，以族长、父亲为组织主体，以大户及同族出资为经济基础，承担着农村公共服务的提供。我们可以想象在中国古代如果出现南方这样的雪灾，山高皇帝远，农村就是靠家族自救。

　　在这次雪灾中不存在家族自救的组织形式，我们的家族、宗族组织形式，它的角色在中国已经寿终正寝了。

　　第三就是宗教了，在中国古代社会宗教是相对自由的，宗教以宗教组织为组织形态，以传经为教化基础，以信众捐赠作为经济基础。为什么宗教在今天的农村发展得非常快？很重要的就是中国农村需要公共组织、公共服务时，要有一个团队依托。

　　当然还会有行会，如果要经商的话就要有行会，行会有一套文化，讲信用、讲义气，以会员出资为经济基础，以行业老大为组织主体，以行业共同利益为纽带。

　　在中国古代社会一旦出现雪灾，就会发现我上面说的四种主要的组织，它都会同时行动。从这个意义来说，中国古代社会只要你不碰政治，有比较大的结社自由的权利，这样的结社自由的权利就让中国社会在生产力比较落后的情况下，有大量的组织在完成这种相互救援的组织工作。

　　这就可以看出传统中国农耕社会的结构特征：经济上，中国传统社会它是一个官商垄断、部分行业下自主的结构。从社会自由的程度来看，有宗祠、宗教、行会，我刚才忘记说了还有教育是自由的。政治自由的程度显然就是高度垄断，是很不自由的。整个的结论，中国传统2000多年的社会结构，有相当程度的经济和社会自由，但是它没有政治自由，而且它的政治权利是高居经济和社会之上，形成了一个长期、稳定的结构。

　　经济非政治化是改革最大贡献

　　上述的社会结构延续到满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国民党曾经也想对社会结构进行了一个调整，但是总体来说它还是依赖乡绅，依赖宗族的力量，所以国民党对中国两千年的社会结构没有多大的影响。真正影响大的是集体化改革了，比如说农村土地的集体化和农村的集体化，农民变成了社员，不再是一个自主的小农了。还有就是城市经济的国有化与计划经济，社会公共领域，公就等于政府、等于官，社会民间组织，非政府的自主的公共组织消失了，对中国传统社会结构有一次非常革命性的变化。

　　如果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遇到了雪灾会怎么办？客观地说，当时的公共组织能力是非常强的，但是如果方向正确的话可能做得比较好，方向错误的时候可能造成的危害就会比较大，比如说大炼钢铁，但总的来说，传统社会形成的一些基本的社会自由和经济自由，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真的是一点也没有了。

　　在改革开放以后，联产承包责任制，城市从承包制到股份制到私营经济到外资经济，自主的企业组织开始成长起来了，还有就是少量的政府控制下的行业组织开始出现了。总的来说，它首先是经济自由度的扩大，其次它还有一种经济非政治化取向，邓小平曾经说过，资本主义有计划，社会主义有市场，说白了就是姓资姓社你们别扯了。但是在改革开放之前，经济就是政治，你要敢搞一点私营经济，立马就想到资本主义复辟，马上就割你资本主义的尾巴。而且不仅仅经济是政治，唱歌也是政治，那时是高度的政治化，改革开放最伟大的贡献，就是经济脱离政治，或者经济非政治化，减少了政治对经济活动的干预。

　　应以非政治化眼光看待公共组织

　　我们知道传统社会有很多非政府组织，有宗族、宗教、行会等，还有教育。如果开始回归传统的社会自治结构，人们要学会用非政治化的思想去看待他们，这很重要，尤其是从“文革”时代过来的人，一定要学会超越政治视角。

　　改革开放超越了政治化视角，这样就给经济活动带来了相当程度的自由和空间。那么，社会自由呢？我觉得值得观察，可能大家会注意到，最近反复提倡不要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还要更多关注社会层面的问题，也就是关注社会治理。2005年我写过《中国社会当前的主要矛盾是什么》这篇文章，我认为社会主要矛盾不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社会生产力发展不足的矛盾，我认为更多的矛盾已经转向了社会矛盾，人民群众对社会公共品、公共服务的需求与供给不了的问题。

　　一旦以解决社会矛盾，社会问题和进行社会治理为中心的时代到来，它意味着什么呢？有人就说多花一点钱在城市的公共设施基础上，其实这还是政府本位的思考，在本质上来说，要把社会治理好，首先要给予相当程度的社会自由，要让老百姓学会自治，让老百姓中有自治愿望和能力的人组织起来，实践他们想做的很多社会公共事务。就像雪灾这件事，雪灾发生之后也有一些公益组织开会总结经验，后来发现有几块。第一是当时没有足够的力量，还有就是很紧张，政府都还没有动，你动什么？就怕抢了政府的风头。

　　如果我们只有一个强大的政府和一个个分散的家庭，在面对众多应急的事情时，这是很不够的。政府是管大不管小，但是对老百姓来说小就是最根本的东西，比如说一个白内障患者，如果有人施以援手，要有一个社会组织，如果没有这样的组织，没有合法账号，没有找到相关的政府部门进行注册，就敢收钱做这件事，可能就是非法。其实这些组织未必有政治意图，就像搞私营经济并不是想颠覆政权，同样的，搞白头叶猴的人，搞白内障治理的，包括狮子会在活动中也会受到这样那样的阻碍，他不就是弄一个白内障嘛。

　　从长远来看，中国社会，更多的民主、更多的法制、更多的自由都会有，但是现在来看，迫在眉睫的是社会自由要扩大。而社会自由扩大，这需要很多社会公益活动的非政治化心态，尤其是我们的监管者，要有这样的心态。

　　扩大社会自由才能实现社会稳定

　　刚才讲了中国传统社会的结构，我们看现代化国家的社会组织。首先是有经济自由，然后是社会自由，同时有政治自由，它的政治自由往往是有了经济自由、社会自由之后相当一个阶段之后到来的，我是说发展逻辑。同时是有政府这样的公共组织，也有企业这样的经济组织，还有家庭，还有众多自主性的公益组织，比如说在美国，光是享受捐赠扣税的公益组织、公益基金就有12万家。

　　当年戈尔和小布什竞选，几个月的情况下美国没有总统，但是没有关系，一个高度自主的社会是超稳定的，如果除了政府、企业、家庭之外，没有大量的非政府的形形色色的公共组织的话，那么这个社会反而是不稳定的。

　　下面我总结一下：现代化国家的标准确实有经济、社会和政治三个层面的自由，但是它也是一个逐步完善和逐步发展的过程。传统中国社会没有政治自由，有相当的经济与社会自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政治挂帅，经济与社会自由消失。改革开放回归了官商垄断下的经济自由，经济活动开始非政治化。未来的时代，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对历史作出贡献呢？我觉得最起码回归传统的社会自由，然后社会公益活动和组织非政治化，有了这一条，在今后再出现雪灾，启动应急机制的时候，我们会看到成千上万的各种组织，各种民众组织起来，去解决那些受难者的困苦，要不然八十万人压在广州火车站，然后除了看到警察一排一排地维持秩序，民间力量想关心也不知道怎么关心，如果市民行动起来，有各种各样的组织行动，这八十万人对广州又算什么呢？但是光靠政府就很困难了，这就涉及到社会的公益活动、社会自由方面。

　　□杨鹏

　　本版言论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